从“宠物家教”说开去

晨光

网上有个新语词：宠物家教。当今之世，新词层见叠出，多此一个，原不足奇，何况它可以望文生义，谈不到索解为难。倘说还有特别之处，那就是没有给加上引号，因而不免要想一想；愚鲁如我，思而得之者只是：由此显示从业者的认真劲儿，亦所以随俗也。
     
    拈出“随俗”二字，自以为不谬。
     
    所谓宠物家教，专指给狗进行训练。前人称之为豢养者，今皆谓为宠养，于是驯狗也相应美其名曰宠物家教。不是还有许多人把它们叫作“宝宝”、“囡囡”，视同己出吗？那么更其用得上“家教”这个说法了，也更其具有随俗的样子——如果不以之为媚俗的话。
     
    既然名之曰“家教”，就该看看教育费。据说按“教学计划”，要教三个月，学费1500元。假“囡囡”的这项费用，比真囡囡上幼儿园还要高些。人们常常抱怨为子女付出的教育费用负担过重，岂料还不如宠物家教。请勿误会我在嫌子女教育支出太低，不是的，它已经使许多家庭为难了，那是另外的一个议论题目；我只是说宠养动物有过之而无不及。当然，聘请宠物家教者定非低收入家庭，大可不必替他们担忧，只不过他们甘愿花这样高出幼儿园的钱，大概可以推知其宠狗也尤甚于爱幼。至于宠物家教成败得失如何，非我所知，以驯兽例之，想来有一定的可信度吧，但也未能言必。
     
    宠物毕竟不同于人，何能像常人一样遇事镇定。旧历正月，爆竹声隆的时候，狗遭惊恐；躁动不安，“养生主”抱起它以示抚慰，却被咬伤，上海、武汉等地都曾发生过好多起，伤者不得不上医院求治、打狂犬病预防针，似此则宠物又回到犬的位置上了。“受宠若惊”是众所周知的成语，此时此际就该指着狗们说“受惊难宠”，或者说“受宠更惊”了。
     
    即使没有上述意外事端，养狗所花的精力财力也不轻松，听育犬者说，要专门侍候它；曾见报载，因出行而寄养他处，每日需付一百元。而赡养老人，托老所或敬老院日均费用要低多了。这样作比较，决非亵渎老人，记得《论语》上有云：“今人孝者，是谓能养，至于犬马，皆能有养，不敬何以别乎？”也是在养的层面上作了比较，尽管并不止于此，还要求敬重父母，但比较总是比较了的。
     
    狗命远远短于人寿，宠养之下不免见其死亡，说几声“可惜”者有之，痛哭流涕者亦有之，前者自属常情，后者乃是特例，有人睹此，叹为“如丧考妣”，这恐怕言重了，可又说什么好呢？
     
    推想起来，宠物大概不至于恃宠而骄吧，这是它们的美处；倒是宠养之主以宠骄人，何可言必无。以宠骄人固然有其自由，但他人也该有一笑置之的自由。